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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thropic CEO:我不是末日论者,父亲的死让我比谁都懂加速的意义

十大品牌 2025年08月07日 04:27 0 aa

在大模型牌桌上,Anthropic 的 CEO Dario Amodei 无疑是一个「异类」。

他领导着行业前沿的 AI 企业,却反复警告着技术失控的风险;他手握近百亿美元融资,与科技巨头同场竞技,却对资本、开源、人才的看法与硅谷主流格格不入。

近几个月,Dario 变得异常高调和激进。他公开预警 AI 可能「抹去一半的入门级白领工作」,在得知 WindSurf 将被 OpenAI 收购时切断其对自家顶级模型的访问权限,甚至公开呼吁美国政府对 AI 芯片实施出口管制——这一系列举动,甚至引来了 NVIDIA CEO 黄仁勋的公开批评。

很多人给他贴上了 「AI Doomer」 (末日论者) 的标签,也有人认为认为他危言耸听,想借「安全」之名,垄断技术发展。

「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事情。」 在 Big Technology Podcast 的访谈中,Dario 首次如此激烈地回应。

Anthropic CEO:我不是末日论者,父亲的死让我比谁都懂加速的意义

那么,究竟是什么塑造了今天的 Dario Amodei?他所预见的 AI未来,是机遇还是灾难?支撑 Anthropic 这家创纪录速度增长的独角兽的商业逻辑是什么?以及,在这场与 OpenAI、Meta、Google 的万亿美金豪赌中,他的底牌又是什么?

AI 正在指数级增长,两年后世界将截然不同

究竟是什么让 Dario 近期如此高调地警告风险?

Dario 的回答是:时间的紧迫性。

他认为,AI 的发展正处在一个欺骗性极强的「指数级」增长曲线上。

人类不擅长理解指数增长。如果一个东西每六个月翻一倍,那么在它彻底爆发的两年前,它看起来只完成了全程的 1/16。

Dario 认为,在未来两年内,AI 模型停止进步的可能性有 20-25%。如果真的发生了,「大家尽可以嘲笑我今天发出的所有警告,我完全接受」。但如果指数增长继续,那情况将完全不同。

他用 Anthropic 自身的增长来佐证这一观点:

  • 技术上:几年前的模型输出还语无伦次,现在已经达到顶尖大学生的水平,在数学、编程等领域的专业能力逼近人类高级专家。
  • 商业上:Anthropic 的收入每年增长 10 倍。2023 年从 0 增长到 1 亿美元,2024 年从 1 亿增长到 10 亿美元,而到 2025 年年中,年化收入已经远超 40 亿美元,可能接近 45 亿。

「想象一下,如果这个指数增长再持续两年?我不是说一定会发生,但我们讨论的将是千亿美金级别的业务。」Dario 警告说,「人们正在被这个指数曲线所迷惑,没有意识到它可能发展得有多快。」

值得注意的是,Dario 对当前行业内流行的术语表达了明确的鄙夷。他从不使用 「AGI」「超级智能」 这类词汇,认为它们毫无意义,听起来更像是「激活人们多巴胺的营销术语」。

他只相信一件事:指数定律 本身。

Scaling 的真相:回报并未递减,新范式持续涌现

当前,行业中一个普遍的论调是,单纯依靠扩大规模 (Scale) 带来的性能提升正在遭遇「回报递减」。Dario 对此并不认同。

他以 Anthropic 模型在编程 领域的飞速进步为例。「我们发布的每一代 Claude 模型,从 3.5 Sonnet 到 4.0 Opus,在编程能力上都有巨大提升。」他透露,目前 Anthropic 内部编写的大部分代码,都是在 Claude 模型的深度参与下完成的。

那么,像 「持续学习」 (Continual Learning) 能力的缺失,这种大模型的硬伤又该如何看待?

Dario 的观点是,这更像是一个「暂时的障碍」,而非「根本性的天花板」。

首先,他认为即便模型永远无法像人一样持续学习和拥有记忆,其潜力也足以颠覆整个经济。「想象一下,你有一千万个诺奖级别的生物学家,即使他们无法再学习新知识,他们依然能做出巨大的生物学突破。」

其次,不断增长的上下文窗口 (Context Window) 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模拟了学习过程。「现在我们已经有能力将上下文窗口扩展到一亿个词,这大致相当于一个人一生中听到的词汇量。这本身就填补了很多空白。」

更重要的是,Dario 坚信,许多看似是基础性障碍的问题,最终都会被 「规模 + 一点新思路」 所解决。「两年前,我们认为模型无法进行有效的推理,结果证明,通过强化学习 (RL) 就可以解决。我认为持续学习也是这类问题之一,它最终会屈服于规模和新的训练方法。」

他强调,Anthropic 每天都在开发新技术。

我们从不对外谈论 Claude 为什么这么擅长写代码,但我们发布的每一个新模型,都包含了架构、数据和训练方法的改进。

万亿美金的战场:人才、资本与文化

即便技术路线正确,外界依然质疑:作为一个独立公司,Anthropic 的资源能否与 Meta、Google 这样的巨头抗衡?毕竟,Mark Zuckerberg 和 Elon Musk 正在建造前所未有的超级计算集群。

Dario 对此显得相当自信。

在资本和算力上,他透露 Anthropic 至今已融资接近 200 亿美元,并与 Amazon 等伙伴合作建设的数据中心,其规模「与业内任何其他公司相比,都不会有实质性的差距」。

而在人才的争夺上,他分享了应对 Mark Zuckerberg 高薪挖角的策略,这其中体现了 Anthropic 独特的文化和价值观。

Dario 说,当 Meta 的高薪 Offer 涌来时,他给全公司发了一封信,核心思想是:

我们不会为了回应这些 Offer 而妥协我们的薪酬原则和公平原则。在 Anthropic,候选人的级别是根据能力系统性评定的,我们不进行谈判。不能因为 Mark Zuckerberg 的飞镖盘上恰好有你的名字,你的薪水就应该比你旁边同样优秀的同事高 10 倍。

他认为,恐慌性地、不公平地留住员工,反而会摧毁公司文化。「事实上,这反而成了一个团结公司的时刻。」

Dario 犀利地指出:

他们 (Meta) 试图购买一些买不到的东西,那就是对使命的认同

他认为这种挖角方式筛选出的,可能恰恰是那些最不认同使命的人。

「我们可以看看结果如何。但我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相当悲观。」

AI 的商业模式:企业、利润与开源

关于生成式 AI 是否是一门好生意,市场上一直存在疑问。Anthropic 的商业模式,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答案。

1. 押注企业级市场

与 OpenAI 聚焦于消费者 (ChatGPT) 和 Google 聚焦于整合进现有产品不同,Anthropic 的核心赌注是 AI 的商业应用,包括企业、初创公司、开发者和生产力用户。

为什么?Dario 用了一个绝妙的比喻:

假设我把模型从「生物化学本科生」水平提升到了「生物化学博士生」水平。我告诉一个普通消费者这个消息,99% 的人根本不在乎。但如果我告诉辉瑞制药这个消息,这会是天大的事,他们可能愿意为此支付 10 倍的价格。

他认为,聚焦于解决商业和科学世界的难题,能为模型变得更「聪明」、更有能力提供最好的激励。

2. 对「亏损」的重新定义

根据财报,Anthropic 似乎每年都在「亏损」。Dario 解释说,这种看法具有误导性,必须结合 Scaling Law 来理解。

他提出了这样的假设:

  • 2023年:你花费 1 亿美元训练了一个模型。
  • 2024年:你部署了 2023 年的模型,获得了 2 亿美元的收入 (毛利 1 亿)。但同时,你花费了 10 亿美元去训练一个更新、更强的模型。在账面上,公司亏损了 8 亿美元。
  • 2025年:你部署了 2024 年的 10 亿模型,获得了 20 亿美元的收入 (毛利 10 亿)。但你又投入了 100 亿美元去训练下一个模型。账面上,公司亏损了 80 亿美元。

「你看,公司每年都『不盈利』,但每一个模型本身都是一个利润丰厚的投资项目。」Dario 解释道,「我们之所以花费更多的钱投资下一个模型,恰恰说明我们相信明年的业务规模会比今年更大。」

只要指数增长持续,这种「战略性亏损」就是合理的。如果某天模型不再进步,公司可以随时停止投资新模型,立刻成为一个拥有健康利润的业务。

3. 「开源」是红鲱鱼

那么,强大的开源模型是否会颠覆 Anthropic 的商业模式?

Dario 认为,AI 时代的「开源」 (更准确地说是「开放权重 Open Weights」) 与传统软件业的开源是两码事,甚至是一个 「红鲱鱼」 (Red Herring),即一个用来分散注意力的障眼法。

Anthropic CEO:我不是末日论者,父亲的死让我比谁都懂加速的意义

当一个新模型发布时,我不在乎它是否开源。我只关心一个问题:它是不是一个好模型?在我们的任务上比我们做得更好吗?

他指出,AI 模型的价值在于推理 (Inference)。即便权重公开,用户也需要巨大的算力去运行它,而这恰恰是云服务商和模型提供商的价值所在。「它不是免费的,你必须在云上运行它,而且需要有人让它运行得更快。」

Dario 认为,将竞争的焦点放在「开源 vs 闭源」上,是搞错了方向。真正的竞争,永远是模型能力本身的竞争。

使命背后:一个因父亲之死而投身 AI 的物理学家

在这次访谈中,Dario 分享了他个人的成长经历,这也是理解他所有行为和决策的钥匙。

他成长于一个尚未被科技热潮席卷的旧金山,对「写网站」或「开公司」毫无兴趣,一心想成为一名探索宇宙真理的理论物理学家。

然而,父亲的重病和离世,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。

他病了很久,最终在 2006 年去世了。这件事促使我从物理学转向了生物学,希望能解决人类的疾病问题。

更令人痛心的是,就在 Dario 父亲去世后的三、四年里,针对他所患疾病的治愈率从 50% 飙升到了 95%

「这当然感觉非常不公,」Dario 的声音低沉了下来,「但这也告诉了你解决这些问题的紧迫性。有人成功研发了治愈方法,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。但如果他们能早几年做到,就能拯救更多的人。」

这段经历,正是 Dario 如今对 AI 抱有巨大热情和深刻责任感的根源。他在生物学领域深耕多年后,意识到生物系统的复杂性已经超越了人类研究者的能力上限,而 AI 是唯一有希望弥合这一鸿沟的技术。

这也是为什么,当他听到别人称他为「末日论者」时,会感到出离的愤怒。

我听到有人说『这家伙是个末日论者,他想让一切慢下来』时,我非常生气。你听到了我刚才说的,我的父亲死于一种几年后就能治愈的疾病。我比任何人都理解这项技术的益处。 那些在 Twitter 上为『加速』欢呼的人,我感觉不到他们对技术益处的人文关怀,他们的大脑里充满了肾上腺素。当这些人叫我末日论者时,我认为他们完全没有任何道德信誉。

AI 安全不是独角戏:一场「向上」的竞赛

对于离开 OpenAI 的原因,Dario 没有透露细节,但他强调,这源于在「公司的治理、决策、对外的陈-述和对社会的责任」等组织层面的根本分歧。「你必须为一个动机真诚、真正想让世界变得更好的领导者工作。否则,你只是在助纣为虐。」

Anthropic CEO:我不是末日论者,父亲的死让我比谁都懂加速的意义

而当主持人提到黄仁勋的批评——「Dario 认为只有他才能安全地构建 AI,因此想要控制整个行业」时,Dario 给出了激烈回应:

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、最恶意的谎言。

他解释,Anthropic 的理念并非谋求控制,而是引领一场 「向上的竞赛」 (Race to the Top)

在「向下的竞赛」(Race to the Bottom) 中,所有人为了速度而牺牲安全,最终无论谁赢,整个世界都输了。

而在「向上的竞赛」中,目标是 「无论谁赢,整个世界都赢」

具体做法是,通过自身的实践为行业树立榜样。例如,Anthropic 是第一家发布负责任扩展政策 的公司,并鼓励其他公司跟进。「我们这样做,给了其他公司内部倡导安全的人一个有力的论据:『Anthropic 已经这么做了,我们也应该做。』」

Anthropic CEO:我不是末日论者,父亲的死让我比谁都懂加速的意义

他们公开所有的可解释性 (Interpretability) 研究和安全技术,因为 Dario 认为这些是「公共产品」,应该让所有人共享。

Dario 坦承,AI 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,因为巨大的经济利益和地缘政治竞争都在推动它加速。

我们被困在这里。一边是技术的巨大益处,一边是加速竞赛的不可避免,另一边是多方参与的现实。

在如此复杂且高风险的局面下,他认为唯一能做的,就是尽其所能地投资安全技术,加速安全研究的进展,并大声疾呼,确保对风险的控制能力,能跟上技术发展的速度。

「这需要严肃性,需要诚实,需要更多的人愿意逆着自己的利益去思考,」Dario 在结尾说道,「我正在努力这样做。如果能有更多人尝试做同样的事情,那将非常有帮助。」

结语

Dario Amodei 显然远比简单的标签要复杂得多。他将自己定位在两种「不严肃」的极端之间:一边是声称 AI 必然毁灭世界、论证却漏洞百出的「末日论者」,另一边是眼中只有万亿资本利益、对风险轻描淡写的「加速主义者」。

他明白,技术进步可以带来什么,而迟到的技术又会带走什么

所以 Dario Amodei 不是一个简单的乐观派或悲观派,而是一个站在悬崖边,试图在加速通往天堂和坠入地狱的两条窄路之间,奋力寻找第三条道路的探险家,将大模型带向安全有益的方向。


参考来源:Anthropic CEO Dario Amodei: AI's Potential, OpenAI Rivalry, GenAI Business, Doomeris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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